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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六章堂堂之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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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當正午,驕陽懸空,暖風微微吹拂,讓人昏昏欲睡。

“咚咚咚...”

洛陽城東的曠野上金鼓齊鳴,無盡的肅殺之氣隨著號角聲在天地之間回蕩,久久不曾停息。

東北角上,張楊、張邈、王匡的三路勤王大軍終於趕到,浩浩蕩蕩地向著洛陽東門掩殺而來,七千大軍在東門外的曠野上鋪展開來,只見陣列森森,刀戟如林,隨風飄揚的旌旗幾乎遮蔽了整個天空。

洛陽城頭,劉宏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再次登上城樓觀戰。這一戰事關洛陽之生死存亡,事關大漢之國祚興衰,事關他劉宏是生是死,劉宏無法枯坐皇宮,靜候消息。

一望無垠的曠野上,陷陣營大營隱隱可見,面對如潮水一般席卷而至的勤王大軍,陷陣營大營卻是一片詭異地寂靜,轅門大開,一個人影都無法看到,仿佛一夜之間成了一座空營。配合著大營不遠處的京觀,雖然在驕陽的照耀下,但還是說不出的陰森可怖。

趙忠忍不住說道:“莫非賊寇聽聞勤王大軍殺至,已連夜棄營逃走了?”

“嗚...”

趙忠話音剛落,大營中便突然響起一陣低沈幽遠的號角聲,城樓上觀戰的劉宏和文武百官皆被嚇了一跳。號角聲中,黑壓壓的鐵騎猶如絕提的洪水一般從轅門中傾瀉而出,飛速向兩翼展開,只不過片刻的功夫,就在大營前的空地上列成了密密麻麻的騎陣,士卒身上那黝黑的鐵甲散發出無盡的寒芒,升起一陣令人心悸的殺氣。

騎軍陣前,張揚手中天勝刀猛地高舉,陣列森嚴的鐵騎忽然從中裂開,讓出一條通道。

“陷陣之志,有死無生!”

瞬息之間,仿佛排練了無數次一般,嘹亮的號子聲如炸雷般響起,城樓上的劉宏和文武百官頓時被震得氣血翻湧,從心底升起一股顫栗,圓睜的雙目死死盯著軍陣,只見一支鐵甲森森的精銳步軍從騎軍讓出的通道中呼嘯而出。

周倉身披鐵甲,手握長刀,疾步奔行在軍陣最前,雪亮的長刀高舉頭頂,淒厲的咆哮霎那間響徹長空。

“陷陣之志!”

“有死無生!”

周倉高喊一聲,眾士卒便在何儀、何曼兩名副將的帶領下回應一句,聲浪穿金裂石,視生死如無物,金戈鐵馬的彪悍氣息顯露無疑。隨著響亮的號子聲在曠野上彌漫,張揚雙眸浮起一絲灼熱,環顧左右管亥、廖化等眾將,森然道:“我軍步卒成形矣!”

大營之中,何進之父何真、車騎將軍何苗、蔡邕三人在數十名士卒的押解下向著附近一處小山包走去,這是張揚特意吩咐的,意在瓦解他們的意志,見識一下陷陣營的兵鋒,在戰後的談判中取得更大的收益。

“停!”

不遠處的曠野上,周倉舉刀撩天,放聲大喝,洶湧向前的大軍戛然而止,整齊得如同只有一個人一般。

“咚咚咚...”

三百陷陣營重甲刀盾手以刀背狠狠砸擊手中巨盾三下,在震耳欲聾的巨響中,將巨盾往腳下的大地上狠狠一砸,發出一聲沖天巨響,震得洛陽城寬厚的城墻都隱隱顫抖。

官軍陣中,張楊的眸子瞬間縮緊,右臂高舉,厲吼道:“弓箭手出列!”

雜亂的腳步聲中,千餘名弓箭手從官軍陣中奔湧而出。

“放!”

隨著張楊的一聲大喝,連綿不絕的破空聲驟然響起,千餘支鋒利的狼牙羽箭騰空而起,於空中交匯成一片黑壓壓的箭雨,帶著刺耳的尖嘯向不遠處的陷陣營軍陣紮落下來。

周倉悠然擡頭,微瞇的雙眼猛地開闔,手中長刀猛地麾下,厲聲吼道:“舉盾,沖鋒!”

三百餘面大盾猛然被舉在空中,連成一片密不透風的盾墻,將身後的步卒緊緊護住,不露一點空隙。

陷陣營士卒踩著整齊的步伐,就像一頭渾身裹滿鐵甲的猛獸,向著官軍大陣滾滾而來。

“篤篤篤...”

雨點般的箭矢呼嘯而下,冰冷地紮在厚實的巨盾之上,響起連綿不絕的悶響,洶湧向前的軍陣竟然沒有受到絲毫影響,宛如無可阻擋的滾滾鐵流一般,繼續向著洛陽東門外的官軍大陣碾壓過來。

仿佛暴雨一般傾瀉而下的狼牙羽箭竟然沒能阻擋陷陣營片刻!

洛陽城頭響起一片冰冷的吸氣聲,恐懼如同病毒一般在眾人之中蔓延,皇帝劉宏雙股戰戰,顫聲道:“這...這還是一群賊寇嗎?怎得比朕的大漢官軍還要精銳。”

張讓等宦官面面相覷,不知如何作答。

大將軍何進等人也是滿臉苦澀,別說皇帝劉宏,就是他們也從未見過如此聲勢的賊寇,居然在裝備、士氣等各個方面完全碾壓大漢官軍。

不遠處小山包上的何真也是驚恐異常,雖然這幾個月的時間內,他曾無數次的見過陷陣營恐怖的兵鋒,但每一次再見,他都會被再震撼一次。遙想在已吾城之時,這還是一群普通的賊寇吧,這才過了多久,便成了如此精銳之師,這張揚莫不是有鬼神之助?

官軍大陣,張楊、張邈、王匡三人亦倒吸一口冷氣,昨日只是鬥將,張楊、張邈還以為賊寇只是憑借一二猛將才能攻無不克,沒想到賊軍士卒也如此強悍。眼見賊寇竟然將一面面巨盾高舉過頂,官軍連綿不絕的箭矢竟難以阻擋片刻,張邈將右臂高高舉起,厲聲喝道:“停止放箭,弓箭手後退!”

“張俊何在?”

張邈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落在張俊身上,張俊策馬上前,沈聲喝道:“末將在!”

“率精兵二千,擊破賊陣!”

“遵命!”

官軍雖然兵多,但陷陣營也有三千騎兵虎視眈眈,今日可沒有地形給他們借助,所以張邈不敢大意,只敢派兩千人給張俊沖陣。不過在他看來,這些人絕對足夠,二弟張俊的統兵之能他清清楚楚,甚至比張俊的武藝還要強上一分,是以他十分放心。

張俊將手中龍鱗大刀向前一引,嘹亮高亢的吟唱聲響徹長空,兩千精兵越陣而出,在張俊身後匯集,齊聲高喝。

“豈曰無衣?與子同袍。王於興師,修我戈矛。與子同仇!”

“豈曰無衣?與子同澤。王於興師,修我矛戟。與子偕作!”

“豈曰無衣?與子同裳。王於興師,修我甲兵。與子偕行!”

張俊振臂一呼,官軍士卒雲集景從,仰天長嘯,滿是有去無回、一心求死的豪情,男兒血,英雄志,滿腔豪情灑疆場,如同烈火一般的濃烈殺機從他們的眸子裏熊熊燃起。

“殺!”

張俊手中大刀猛地一揮,策馬疾馳而出。

“殺!”

二千餘弘農郡兵放聲高吼,如影隨形,洶湧向前。

“長矛手上前!”

見官軍收起箭雨,周倉長嘯一聲,滾滾向前的軍陣頃刻間陣勢一變,覆蓋在頭頂的巨盾瞬間收起,一支支鋒利的長矛從陣中沖天而起,整個軍陣頓時成了一只渾身張滿鋼刺的巨型刺猬。

陷陣營士卒全然不曾受到官軍高漲氣勢的影響,猶如一頭嗜血殘忍的猛獸一般,向著眼前的獵物發起兇猛地進攻。

洶湧向前的兩支大軍終於避無可避的轟然相撞,激烈的金鐵交鳴聲、兇猛的咆哮聲、慘烈的嚎叫聲瞬間交織成一片,妖艷的血花猛然綻放,無數的士卒哀嚎倒地。在毫無花巧的正面對撞之中,再沒有任何計謀可言,只有實力才能決定一切!

陷陣營士卒依然保持著嚴謹的沖鋒陣形,前排士卒舉著巨盾連接成一堵冰冷的盾墻,將官軍死死擋在盾墻之外,中間的士卒利用手中長矛從巨盾留出的缺口、以及巨盾頂上不斷突刺,被堵在盾墻之外的官軍一排排刺倒在血泊之中。

除了訓練,無論裝備還是士卒的強悍程度,陷陣營都穩穩壓過官軍一頭,甚至陷陣營俱是百戰精兵,而官軍除了剿匪之外再無一點大軍征戰的經歷,空有一腔氣血之勇,卻根本沒有多少殺敵的經驗。

在陷陣營冷血而有序的刺殺下,官軍一排排地倒了下來,就連陣勢都逐漸開始散亂起來。

張俊冰冷的掃過戰場,心急如焚卻毫無辦法,他來到這個世界不過月餘的時間,雖然能力非凡,但也沒辦法把一群新丁變成百戰老兵,不過就算他能帶領一支大漢精兵,和陷陣營這群虎狼之師誰勝誰負還尤未可知,畢竟死在陷陣營手中的大漢精銳已不知繁幾。

周倉、何儀、何曼三人身影往軍陣中一閃,化身成為一名普通士卒,張俊之勇張揚跟他們說得清楚,他們自忖不是管亥的對手,自然也不會去捋張俊的虎須,但數千人的大戰,武將的個人勇武已不能決定勝負,更多的還是大軍之間的搏殺。

血與火,在洛陽城外盡情綻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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